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上海正规配资平台,一处紧邻化粪池的汽车间里,住着一位自带雅致气质的女子。
这里的居住环境堪称恶劣:冬日酷寒难耐,盛夏暑气逼人,动辄让人晕眩;门口的化粪池滋生着成群蚊虫,整日散发着刺鼻恶臭,常人闻之片刻便难以忍受,更别提长久居住。
可这位女子从未有过半句抱怨。她在狭小的屋内栽种了各色花草,闲时便静心练字、挥毫作画,偶尔还会点燃一支雪茄,在烟雾缭绕中沉淀心绪。
朋友们闻讯前来探望,见她身处这般境地,无不心疼得落泪。她反倒笑着安慰众人,说自己过得自在惬意。
这位心境通透的女子,正是曾经名动上海滩的盛七小姐 —— 盛爱颐。
豪门出身,含着金汤匙的新女性
盛爱颐生于 1900 年,父亲是清末赫赫有名的盛宣怀,母亲则是庄氏夫人。
盛宣怀素有 “中国实业之父” 与 “中国商父” 的美誉,曾是李鸿章麾下的得力干将,亦是清末洋务运动的核心大臣。与其他清朝重臣不同,盛宣怀身兼官商双重身份,一面为朝廷督办要务,一面深耕商业领域,为家族累积了巨额财富,让盛氏家族成为上海顶尖豪门,更是当时上海首屈一指的资本世家。
母亲庄氏是盛宣怀的第三任夫人,比盛宣怀年轻 22 岁。她出身常州大户人家,知书识礼、深谙理财之道,婚后便执掌了盛家的财政大权,将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生于这样的显赫家族,盛爱颐自幼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,妥妥的 “含着金汤匙出生”。
她在家中排行第七,人称 “盛七小姐”。尽管盛家子女众多,但父亲盛宣怀对她格外宠爱,凡事多有纵容。
长大成人后,盛爱颐进入上海圣约翰学院求学。在西式教育的浸润下,她接触到了新潮思想,对各类事物有着独到见解,成为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新女性代表。
盛爱颐自幼便展露了与母亲相似的聪慧头脑。当时,她的四哥盛恩颐担任汉冶萍公司总经理,终日忙于应酬交际,家中大小事务便常由盛爱颐出面周旋处理。
16 岁那年,盛宣怀因病离世。母亲庄氏接管了盛家所有事务,还将家族大部分资金投入商业投资。
由于此前已有协助打理家事的经验,父亲去世后,盛爱颐便留在母亲身边,协助处理各类商业事宜,做起这些事来游刃有余。
未满二十岁便能成为母亲的得力助手,盛爱颐也因此以 “盛七” 的名号在上海滩声名鹊起。
情缘纠葛,与宋子文的错过人生
若说协助母亲打理家业是盛爱颐的早期传奇,那她与宋子文的一段情缘,更成了后世津津乐道的谈资。
1917 年,盛爱颐通过四哥盛恩颐,结识了刚从美国学成归国的宋子文。
宋子文曾在哈佛大学主修经济学,毕业后又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深造,还曾在纽约花旗银行积累了工作经验。
彼时,宋子文的姐姐宋蔼龄曾担任盛家五小姐盛关颐的家庭教师。借着这层关系,经宋蔼龄引荐,宋子文进入盛家旗下的汉冶萍公司上海办事处,担任盛恩颐的秘书。
工作期间,宋子文举止儒雅端庄,处事干练果决,很快便赢得了盛家上下的信任。
由于盛恩颐应酬繁多,作息常常日夜颠倒,宋子文有时不得不前往盛家府邸汇报工作。每次到访,若盛恩颐尚未起床,宋子文便会在客厅耐心等候。
见状,盛爱颐与母亲庄氏总会觉得过意不去,便会出面招待这位年轻秘书。一来二去,盛爱颐与宋子文渐渐熟络起来。
彼时,盛爱颐正值青春年华,满怀诗意与憧憬;宋子文亦是风华正茂,英气勃发。
随着见面次数增多,两人之间渐渐情愫暗生。
为了创造更多相处机会,宋子文主动提出担任盛爱颐的英文教师。授课之余,他还常常向盛爱颐讲述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与奇闻轶事。
盛爱颐虽出身豪门、见多识广,却从未踏出过国门。宋子文的讲述让她心生向往,对这位博学多才的青年愈发钦佩。
久而久之,盛爱颐也对一表人才、谈吐不凡的宋子文动了真心。
可两人的恋情曝光后,首先遭到了母亲庄氏的强烈反对。
作为封建大家族的当家人,庄夫人深知门当户对的重要性。她当即派人打探宋子文的家世背景,当得知宋子文的父亲只是教堂里的小提琴手时,便坚决反对这门亲事。
纵观盛家的姻亲关系,无一不是豪门联姻:儿子盛恩颐的妻子是民国总理孙宝琦的长女孙用慧,而孙家七小姐孙用蕃,正是作家张爱玲的后母;盛家老五迎娶了苏州豪绅之女,老七则娶了中国红十字会创始人、清末重臣吕海寰的千金;几位小姐的婚事更是非富即贵 —— 四小姐嫁与台湾第三任巡抚邵友濂的二公子,五小姐的丈夫是台湾首富、企业家林熊征,六小姐的夫君是南浔首富刘镛的孙子,八小姐的外祖父则是近代扬州最大盐商、上海地产大亨周扶九,堪称民国初期的首富。
如此显赫的联姻阵容,也难怪庄夫人会极力反对盛爱颐与宋子文交往。
为了拆散两人,庄夫人授意儿子盛恩颐将宋子文调往武汉汉阳铁厂,担任会计科科长,意图用距离冲淡两人的感情。
宋子文深知此次调动的深意,没过多久便毅然返回上海,继续追求盛爱颐。
可此时的他,已无法像从前那样自由出入盛家、与盛爱颐相见。
为了能再见到心上人,宋子文只好在盛爱颐常出现的街道旁等候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某天他终于看到了盛爱颐的车子,当即上前拦住,想要与她当面诉说心意。
可这一幕终究被盛家下人发现,很快便传到了庄夫人耳中。
为了彻底斩断两人的情丝,庄夫人与儿子盛恩颐商议对策。当时汉冶萍公司在海外设有两个事务所,分别位于东京和伦敦。伦敦事务所主要负责对外贸易,而宋子文精通英语,盛恩颐认为将他调往伦敦再合适不过。
得知这一安排后,宋子文怒不可遏,一气之下便递交了辞呈。
一年后,宋子文远赴广州,投奔了孙中山先生。
临行之前,他专程找到盛爱颐,希望她能放下一切,跟自己一同前往广州闯荡,还说 “年轻人应当志在四方”,并且已经为她买好了车票。
盛爱颐陷入了两难境地:一边是自己倾心相爱的恋人,一边是养育自己的母亲与熟悉的家。她不愿违背母亲的意愿,也舍不得放弃这段真挚的爱情。深思熟虑之后,她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—— 她离不开盛公馆,更离不开年迈的母亲。
宋子文临走时,盛爱颐送给了他一片金叶子,轻声说道:“你拿着,路上能用得上,我等你回来。”
金叶子在当时的上流社会是极为厚重的礼物,盛爱颐此举,无异于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宋子文。
可宋子文却并未领会这片金叶子的深意。即便盛爱颐明确表示会等他,在他看来,这仍是一种委婉的拒绝。
抵达广州后,宋子文出任中央银行副行长,自此步入政界,此后更是平步青云,权势日盛。
而在上海的盛爱颐,往后的日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——“等待”。
勇争女权,民国首例遗产诉讼案
就在盛爱颐苦苦等待宋子文的日子里,一件棘手的事情突然降临。
1927 年,母亲庄氏与世长辞。
盛家清算家产时,又析出了一笔遗产 —— 庄夫人的 “颐养费”,数额接近三百万两白银。
按照此前的惯例,这笔遗产依旧一分为二:一半归盛家五房子孙继承,另一半则划归愚斋义庄。
早在盛宣怀去世时,其遗嘱中就特意写明,要将遗产的一半拿出来设立 “愚斋义庄”,其中六成用于救济盛氏家族的贫苦宗亲,剩余四成则用于社会慈善事业。
庄夫人在世时,盛家五房(盛宣怀共有八个儿子,其中三人夭折)曾分割过一次家产,每房各分得 116 万两白银。
这笔遗产在当时堪称天文数字,若盛家子孙安分守己,这些钱足够他们享用一生。
可盛恩颐却是个例外。他是上海滩出了名的败家子,甚至创下过一夜间输掉一整条街的荒唐记录。
因此,庄夫人去世后,盛恩颐又动起了歪心思,将目光盯上了愚斋义庄的财产。
经过兄弟几人商议,他们将义庄中用于救济宗亲的六成财产私自瓜分,按五房平均分配,完全没有将女儿们纳入分配名单。
彼时的盛爱颐,正深陷与宋子文分离的悲痛之中,本想出国散心,可手头仅有母亲留下的嫁妆钱。
于是,她向分得遗产的哥哥们提出,希望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份,却遭到了哥哥们的拒绝,其他四房也一致反对将遗产分给女儿。
盛爱颐怒不可遏,毅然决定诉诸法律,与盛家兄弟子侄对簿公堂,由此引发了民国史上首例女权诉讼案。
起初,盛爱颐本打算与八妹一同提起诉讼,可八小姐一听说要与哥哥们打官司,吓得脸色惨白,当即退缩了。
无奈之下,这场官司只能由盛爱颐独自扛起。
作为全国首例女权相关的析产案,此事很快便被报纸曝光,瞬间引发了巨大的社会反响。
按照当时中国的民间传统,分家析产时女儿本就没有继承权。盛爱颐的这一举动,无疑挑战了传统礼教,也成为了社会公众关注的焦点,舆论界纷纷为她发声支持。
经过漫长的法律论证与庭审博弈,盛爱颐最终胜诉。她成功从五房瓜分的遗产中争取到了属于自己的份额 ——50 万两白银。
看到盛爱颐胜诉,她的八妹也立刻效仿,同样获得了应得的遗产。
可官司的胜利,并未驱散盛爱颐心中的阴霾。她苦苦等待的宋子文,早已另娶他人。
1930 年,宋子文带着夫人张乐怡回到上海。得知消息的盛爱颐郁郁寡欢,为此大病了一场。
从 23 岁等到 32 岁,她将最美的青春年华都耗在了等待中,最终却只换来一场空。
眼见在宋子文身上再无希望,盛爱颐便接受了命运的安排,与表哥庄铸九结为夫妻。
庄铸九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,是一名银行职员,在著名银行家陈光甫麾下任职。他极具艺术天赋,与京剧大师梅兰芳、周信芳等交情深厚,不仅主编过《梅兰芳影集》,还曾主持过知名的《旅行》杂志。
1932 年,盛爱颐用打官司赢得的五十万大洋,在上海建造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六层美式洋楼 —— 这便是日后名震上海滩的百乐门舞厅。
抗战胜利后,盛爱颐已步入中年。此时的她,与丈夫、孩子过着平静淡然的生活,往日的风波似乎都已远去。
人情冷暖,与宋子文的重逢与和解
可一份突如其来的字条,打破了这份平静。
字条是四哥盛恩颐托人送来的 —— 他因事被关进了监狱。盛家兄妹焦急万分,四处托关系营救,却始终无果。
走投无路之际,他们想到了盛爱颐与宋子文曾有过的一段情缘,希望她能出面求助。
其实,盛爱颐与宋子文此前曾有过一次重逢,那是在五哥举办的家宴上。
那天,当盛爱颐看到宋子文的身影时,转身便想离开,却被身边的姐姐拉住了。
五姐告诉她,这场家宴本就是宋子文特意安排的,目的就是想见她一面。五姐还悄悄透露,宋子文的三个女儿,名字中都带有一个 “颐” 字。
当宋子文走上前来,邀请她一同共进晚餐时,盛爱颐没好气地回应:“不必了,我丈夫还在等我。” 说完便转身要走。
走到门口时,她又突然停下脚步,回头对宋子文说:“你现在发达了,可别忘了,你还欠我一片金叶子呢。”
彼时的宋子文,涨红了脸,尴尬地站在原地,不知如何回应。
想到上次见面时自己的强硬态度,盛爱颐心中满是犹豫:如今自己怎好意思开口求他办事?
她将心中的顾虑告诉了丈夫庄铸九。庄铸九劝慰她:“宋子文应当不是小肚鸡肠之人,他大概率会出手相助。”
果然,宋子文并未计较过往恩怨。在他的斡旋下,盛恩颐很快便被释放出狱。
盛爱颐对宋子文的此举充满了感激。
更令人动容的是,宋子文后来将一片金叶子藏在了送给盛爱颐孩子们的月饼里,悄悄兑现了当年的承诺。
这件事过后,盛爱颐的生活终于重回平静。盛家过往的起起落落,爱情路上的坎坷波折,都渐渐在岁月中沉淀,变得风轻云淡。
晚景凄凉,于寒舍中坚守风骨
若说此前的盛爱颐,凭借丈夫庄铸九的丰厚收入与房产租金,还能维持衣食无忧、精致体面的生活,那么她的后半生,用 “晚景凄凉” 四字来概括再贴切不过。
特殊时期,丈夫庄铸九被扣上了 “反革命” 的帽子,家中的资产与房产悉数被没收,一家人被赶到破旧的小旅馆居住,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保障。
后来,庄铸九不幸离世,他们的儿子被下放到农村劳动,女儿则被分配到福建教书,而盛爱颐则被遣送至上海五元路,住进了一间紧邻化粪池的破旧汽车间。
这处汽车间恰好位于整栋楼的化粪池出口处。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,只要拉粪车前来作业,刺耳的 “突突” 声便会穿透墙壁,刺鼻的恶臭味更是无孔不入,让人难以忍受。
可盛爱颐却表现得异常平静。她的一生早已历经无数坎坷磨难,这般困境已然无法让她惊慌失措。她以淡泊从容的心境,静看风雨变迁,即便身处逆境,仍不改名门风骨 —— 在狭小的空间里养花种草、练字作画,始终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。
天气晴好时,若手边有雪茄,盛爱颐便会拖过一把小椅,独自优雅地坐在门口,手持雪茄,坐姿端正挺拔。她的一举一动,都透着名门望族小姐的高雅气度,与周遭的破败环境格格不入,却又奇异地和谐共存。
后来,在子孙辈的悉心照料下,盛爱颐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。
1983 年,83 岁的盛爱颐安详离世。她的一生,尝遍了生活的酸甜苦辣,历经了人生的起承转合,面对死亡,她交出了一份从容淡然的答案。
盛爱颐的一生,堪称传奇。作为豪门名媛,她曾耗尽青春苦等恋人,曾为争取权益与至亲对簿公堂,曾创办名动一时的百乐门舞厅,也曾跌入人生谷底、身处陋室。
但无论境遇如何变迁,她始终以通透之心看待世界,以坦然之心接纳命运,秉持着拿得起、放得下的心境,把平凡日子过得有声有色。
历经大风大浪,洗尽铅华后,依旧风趣雅致、风骨不灭。这样的一生正规配资平台,足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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